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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傷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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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班的時候,樂雲歡接到雷鳴的電話,問她需不需要司機,樂雲歡笑著回絕了。今天腦子裏亂亂的,她想一個人走一走,無意識的看向總裁辦公室的門,江亦風一直沒有沒回來,心裏竟有些為他擔心,樂雲歡兀自苦笑著,這就是愛屋及烏嗎?喜歡江亦雲,連帶著對和他一摸一樣的江亦風也關心起來。

用力地瞧瞧自己的腦袋,心中暗自責怪自己,你怎麽這麽沒出息,人家已經把你甩了,你卻在這裏擔心他弟弟,真是沒出息。

做個深呼吸,樂雲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,和辦公室裏的其他人打過招呼,開開心心的下班去也。

悠閑地騎著腳踏車,享受著迎面吹來的涼風,樂雲歡滿足的嘆息一聲,幸好沒讓雷鳴來接她,不讓就享受不到這樣的快樂了。

夕陽斜掛在天邊,晚霞倒映在河面上,泛起瑟瑟紅波,仿如奔騰的熱情,樂雲歡忍不住停下車子,趴在護城河的欄桿上 ,感嘆著自然界的神奇。

空氣中有著河水的潮氣,樂雲歡微仰著頭閉上眼睛,淡淡的腥味夾雜著岸邊的花香草香,撲鼻而來,鉆入每一個細胞,讓她覺得全身都爽朗清新了。

心滿意足的睜開眼睛,本想再欣賞一會兒夕陽無限好,眼角卻不經意的瞄到一個人影,那個躺在岸邊草地上的人不正是她的上司江亦風嗎?

樂雲歡懷著好奇和疑問走下河堤,走進了一看,的確是江亦風,而且沈醉不醒。

一瓶皇冠伏特加、一瓶人頭馬路易十三、外加一瓶皇家禮炮,樂雲歡瞪大了眼看著三個空酒瓶,再看看醉得不省人事的江亦風,他還真能喝呀!

“餵!江亦風,醒醒!”樂氏理論,公司之外,沒有上下級之分。

怎麽叫都不醒,睡得還真沈,樂雲歡蹲在他身旁,打量著他沈睡的臉龐,那雙冷厲的眼睛掩蓋在了眼皮之下,平日裏冷硬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,在夕陽暧昧不明的映照下,有那麽一瞬間,她竟以為眼前的是江亦雲,忍不住想伸手去觸摸那夜夜出現在她夢中的面容,手伸到一半,江亦風突然動了一下,驚醒了樂雲歡的神志,看著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,樂雲歡有些氣惱,怎麽還想著那個負心的人呢,瞥到熟睡的江亦風,都是那張一摸一樣的臉害的,於是壞心地捏捏他的臉,“江亦風,醒醒!”

再不醒,就把你扔到河裏去餵魚,樂雲歡在心裏暗自偷笑,不知道這條河裏有沒有食人魚。

江亦風臉頰吃痛,終於擡起沈重的眼皮,但烈酒的酒力未消,從半睜的眼眸中望去,他只看見了重重疊疊的人影,長發飄飄,還有若有似無的香氣,是她嗎?是風雅嗎?風雅,不要走,不要離開我,我想跟你結婚。

看他的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,還一副鎖不住焦距的樣子,估計一時半會是醒不了酒的,總不能讓他露宿荒郊野外吧,看來只好麻煩他的好兄弟高揚了,誰讓她這麽善良呢。

剛要站起身打電話,手卻被江亦風一把拉住。

“不要走,不要走,我跟你結婚,不要走……”

悲傷中帶著乞求的眼神,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她那個冷冷酷酷、似乎斷絕了七情六欲的上司嗎?這般的癡情又是為了誰呢?

最終抵不過酒力,江亦風又沈沈睡去,但即使是在沈睡之中,他仍然緊緊的拉著樂雲歡的手。

夕陽毫不留戀的隱沒在天際,天地陷入一片半黑半明的暗色調,大概是黑暗容易讓人脆弱,樂雲歡輕觸著自己溫熱的臉頰,不知何時,眼淚竟毫無預警地落下來了,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淚是為誰而流,但這一刻,她卻切切實實的為江亦風心痛,也許是同病相憐吧,不,江亦風比她更可憐,她傷心了,可以哭,可以找朋友尋求安慰,而江亦風卻是一個人站在高高的頂峰,仰望著天空才能不讓眼淚流下,沒有人能看見他埋在眼底的悲傷。

樂雲歡正專心致志地做著手頭的工作,頭頂上空突然罩下一個陰影,遮去了大半光明,還伴隨著一聲希望喚起她的註意力的響亮的幹咳。

擡起頭,看見江亦風略顯尷尬的別開臉,有些驚訝,昨天醉成那樣,今天還能來上班,而且一點都看不出宿醉的樣子,他是超人嗎?

站起身打招呼,“江總,有什麽吩咐嗎?”

“我聽高揚說,昨天是你打電話叫他去接我的,呃,謝謝。”很少向別人道謝的他終於還是別扭著說出了謝謝兩個字。

樂雲歡不在意的笑笑,“江總太客氣了,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。”

“樂秘書,我想問一下,”江亦風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,斟酌幾番,“昨天我喝醉了,有沒有……冒犯的地方,我不認為自己酒品很好。”其實他酒品還不錯,醉了就睡,但他依稀記得自己在醉意朦朧中好想見到了風雅,現在想來應該是錯把樂雲歡看成了風雅,但願他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或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。

“沒有,你當時醉得很厲害,一直都在睡。”樂雲歡回答的毫不遲疑。

江亦風反倒迷惑了,難道是他做夢?或許真的是醉得太厲害,分不清夢與現實了。內心苦笑一聲,臉上卻仍是平靜如常。風雅,此生真的只能在夢中見你了嗎?

總裁辦公室的門重重地合上,樂雲歡看著那扇門,低頭輕嘆,你是那麽驕傲的人,應該不希望有人看見你的悲傷吧。

江亦風站在江家祖宅門外,看著歷經百年仍屹立不倒的祖屋,內心有些悵然,記不清多久沒回來了,只模糊的記得以前每次來都只看到門前白玉蘭光禿禿的樹枝,這次卻意外的見到了白玉蘭盛開。微風輕拂下,白色的玉蘭花開的妖嬈萬分,記憶裏風雅一直喜歡白色,很純凈的白,正如風雅的人一樣,但現在那一抹純潔無暇的白卻不在屬於他。

“亦風,我要走了!”風雅站在正在檢查賽車的江亦風身後輕聲地說。

江亦風仍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,“要回家了嗎?等一會兒,我送你。”

風雅看著江亦風的後背,眼中閃過一絲失落,“亦風,我的意思是,我要離開你。”

江亦風聞言一驚,手裏的鉗子下手重了些,剪短了一根不該剪的線,低聲咒罵一聲,他有些惱怒的扔下鉗子,這輛賽車他整修了一個星期,已經接近尾聲,本來打算今晚就去試試它的性能,結果這一鉗子下去,計劃全打亂了。”

“小雅,不要在我修車的時候開這種玩笑。”

“這不是玩笑,江亦風,我要離開你。”風雅看著不遠處受驚飛起的白鴿,字字說得清清楚楚,沒有一點開玩笑的神情。

江亦風皺起濃眉,“小雅,我承認這幾天因為比賽的事冷落了你,是我不對,等比賽結束後,我們就去威尼斯旅游。”

風雅輕輕地嘆口氣,“亦風,我不是在鬧小脾氣,經過這段時間的考慮,我覺得我們的性格相差太多,所以我決定離開,明天我就要去法國了。”

“小雅!”江亦風這才意識到事情比他想象的嚴重,“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?”

“是!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我說過了,我們不合適。”

“見鬼的不合適!”江亦風憤怒地摔掉手上的手套,“這不是理由,我們都交往三年了,要是不合適早就不合適了,怎麽會到現在才不合適?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突然提分手?”

風雅別開頭,不去看他燃燒著怒焰的雙眼,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,我累了,不想和你交往了,僅此而已。”

“你希望我做什麽?只要你不再提分手,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。”

緩緩地對上江亦風認真的雙眼,風雅懷疑的問:“包括馬上和我結婚?”

結婚?江亦風猶豫了一下,“等比賽結束之後,我們馬上結婚。”

雖然江亦風的答案在風雅的意料之中,但當真看著他猶豫,聽著他說出這樣的話時,風雅仍是免不了失望,垂眸掩去眼中的受傷。

“結婚只是我的借口,其實是我愛上了別人,請你原諒。”

“是誰?”江亦風眼神倏地變冷,用力地抓著風雅的胳膊質問,“是誰?告訴我,是誰?”

“你弄痛我了。”風雅難受地擰著眉,眼裏浮起一層薄霧。

江亦風這才驚覺自己太用力了,馬上松開手,“對不起,有沒有受傷?”

他剛要挽起她的袖子察看是否傷到了她,卻被風雅退後一步躲開了。

江亦風楞了楞,慢慢地收回手,難以置信的看著風雅,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?你愛上了別人?”

“是!”

“看著我的眼睛回答。”江亦風的聲音像是受傷的野獸在咆哮。

風雅轉過頭,盯著江亦風充滿期待的雙眼,一字一頓,“我愛上了別人,所以我要離開你。”

啪!

手落下的瞬間,江亦風馬上後悔了,滿臉歉意的看著風雅紅腫的左臉,想伸手安撫她,“小雅——”

風雅卻沒有給他機會,含淚跑開了。

從此白色的身影徹底走出了他的世界。

“既然來了,怎麽不進來?”

溫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,江亦風擡起頭,仿佛照鏡子一樣,看到一張和自己一摸一樣的臉,只是江亦雲的臉上永遠掛著微笑,而他卻是長年一張撲克臉,一個如天邊淡雅輕柔的雲,一個如沙漠狂亂肆虐的風,同年同月同日生,卻是截然不同的個性,註定不會並肩而行。

江亦風面無表情的從江亦雲身邊走過,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,他冷笑著停住腳步。

“你為什麽甩掉樂雲歡?”

江亦雲的身形僵住,“你認識小樂?”

“小樂?你還有資格這樣叫她嗎?那麽好的女孩你怎麽忍心傷害她?”

痛苦的閉上雙眼,對於樂雲歡,江亦雲是滿心愧疚,“你見過她?”

“她現在是我的秘書,第一天見到我時,把我錯認成了你。”

江亦雲沒再說話,一模一樣的兩個人,始終背對著,沈默的仿佛空氣都凝滯了。

許久之後,江亦風突然轉身往回走,這裏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,他一刻都不想留在這裏。

江亦雲抓住他的手腕,聲音近乎乞求,“多關照一下小樂,她有胃病,必須按時吃飯,不能吃涼,不能吃辣,下雨的時候不喜歡打傘,經常因為淋雨而發燒,她——”

“夠了!”江亦風用力甩開江亦雲的手,轉身面對他,“既然你這麽關心她,自己去照顧她啊,你都已經結婚了,何必在這裏假惺惺!”

江亦雲頹然的垂下手,眼睜睜的看著江亦風毅然決然的離開。倚著門邊的欄桿,擡頭仰望蔚藍的天空下飄蕩著的悠然的白雲,嘴角泛起一絲苦笑,都說他是溫柔如雲的人,但他卻殘忍的傷害了自己最不想傷害的兩個人。風吹雲動,江亦雲低喃著將自己的歉意寄托雲端。

亦風,對不起!

小樂,對不起!

寂靜的黑夜裏,原本冷冷清清的環山公路上突然閃過一輛藍色的布加迪Veyron,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劃破一夜清靜,如流星一般。

環形的彎道對駕駛員來說是極大的挑戰,一般人都會減速慢行,而藍色的布加迪Veyron反而加快速度,就在要撞上欄桿時一個急速大轉彎,緊貼著欄桿滑過,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兩道深黑的印痕,僅與欄桿相差1厘米。

布加迪依然速度不減,在環山公路上演著令人驚心動魄的賽車絕技,直到山頂,布加迪才一個急剎車險險的停在懸崖邊緣。

許久之後,車門被打開,在月光映照下,江亦風穿著一身黑色風衣走下車,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,好像剛才大玩驚險車技的不是他而是與他毫不相幹路人甲。

山頂風大,吹得他的風衣獵獵作響,也吹得人臉陣陣刺痛,他卻毫無所覺,只是靜靜地站在山頂上俯瞰著山下的燈火闌珊,有一種武林至尊獨步江湖卻無人相看風景的孤寂。

月移星斜,江亦風就這樣在山頂站了一夜,直到旭日東升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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